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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徐家汇丨讲述人:梁波罗



梁波罗

1938年11月出生,祖籍广东中山。在上海完成了从小学到中学再到大学本科的学习生涯,1959年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进入上海电影制片厂从事影视表演工作。先后出演过《51号兵站》《澳门往事》《蓝色档案》《小城春秋》《瞬间》《米厂喋血》等影片及《人之初》《浣纱女的传说》《洋场歌星》《傻阿甘》《豪门惊梦》《地下交通线》等电视连续剧。兴趣广泛,涉猎主持、歌唱、戏曲等诸多领域,1984年起由“中唱”公司广州分公司等连续出版《梁波罗独唱歌曲》《万水千山总是情》等三辑歌集,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电影演员出版声乐专辑的第一人。

光影传奇

作者:梁波罗

2013年10月下旬,上海电影演员剧团假座开馆仅三个多月的上海电影博物馆,举行“辉煌六十载 群星耀苍穹”六十华诞庆典。上影剧团历经六十年风雨,是全国硕果仅存的电影演员剧团。

上海曾是中国电影的发祥地,聚集着众多中国影界的精英;而博物馆这座上海城市文化新地标的前身一一上海电影制片厂更是明星的摇篮,曾拥有电影界的“半壁江山”。一个甲子之后,我们深切地缅怀那些逝去的艺术大家,重振雄风,准备缔造中国电影新的辉煌!心潮澎湃中,往事不禁在心中荡起涟漪。记得我找到位于漕溪北路上的上海海燕电影制片厂(1959年,江南并入天马,共分天马、海燕两厂),是1959年秋日的一个上午。一直认为这里是个造梦工厂,因其神秘而越发令人敬畏,年方二十的我怀揣上海戏剧学院的毕业证书和对电影事业的无限憧憬找到了这里。


在四号摄影棚舞榭歌台的布景中,见到了演员组长张瑞芳,她正在拍摄《聂耳》,着一袭片中人物郑雷电穿的红色衫裤,热情地接待了我,看过履历知我是共青团员遂高喊:“小孙,来新同志了!”只见团支书孙永平乐颠颠地从景布后跳将出来,边打量边握我的手:“欢迎!”从此,我加入了上影剧团,成为一名新兵。从此,我每天骑车从黄浦区穿过徐家汇到厂里上班,开始了寻梦之旅。这是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末,我与徐家汇结下不解情缘的发端,弾指一挥间,算来今年我已从影五十五载,后二十五年则搬迁至厂畔的公寓,成为徐家汇街道的居民。

《51号兵站》首映海报(1961年)

进厂次年,1960年春夏之交,我接受了扮演《51号兵站》中“小老大”梁洪一角的任务。记得演员组宣布名单的当天,几乎炸开了锅——在楼道里我被大哥大姐们簇拥着,接受他们的祝贺。说实话,作为当事人的我有些懵了,心想进厂未满一年,馅饼竟毫无征兆地砸到我头上。要知道,在当时起用新人担当第一主角,建国以来可是头一遭啊;及至浏览了剧本,吓得我冷汗直冒,这是个集战士、特工、帮会成员三重身份于ー身的人物,对于一个毕业不久、初出茅庐的电影新人来说,实在是严峻的考验,当时的心情只能用“诚惶诚恐”来形容。

《51号兵站》宣传剧照

与我演对手戏的李纬、高博、顾也鲁、邓楠、李保罗等都是我的父兄辈,张翼、黄耐霜更是自无声片起就驰骋影坛的宿将。试妆时,化妆大师乐羽候在我21岁年轻的面庞上左描右摹,化出来的脸仍被笑称“剥光鸡蛋”,急得乐大师双手一摊,满脸无奈。与李纬扮演的敌情报处长站在一起,宛如老鹰捉小鸡。可见我当时面临的挑战是多方面的,既要迅速把握人物的精神气质,又要尽快适应电影表演的特性。

感谢刘琼导演的知遇之恩,他敏锐地觉察到我所承受的压力,为了给我减压,挑选了几场重点片段进行排练,将剧本“立”起来,让演员“动”起来,据说这也是前所未有的。排练后开的座谈会更让我终生难忘,老厂长徐桑楚说:“很高兴发现了一位可以与老演员并驾齐驱的年轻人!”赵丹说要演活梁洪,送我八个字一一“静若处子,动如脱兔”。孙道临则主动请绥扮演仅两场戏的政委一角,以示对新人的扶持……那晚我彻夜未眠,既被这些温暖的话语感动,也深感肩负责任之沉重。由于上海沦陷时我年幼无知,对当时的社会背景不了解,开拍前随主创去监狱采访。不料那些昔日胡作非为的帮会头目,以为是调査他们的劣迹来了,个个噤若寒蝉,令我们无功而返。

穿长衫如何行得飘逸、坐得潇酒,对我也是个新课题。李纬不厌其烦地向我传授要领,如何含胸甩臂、撩袍挽袖,故在四号棚里往往可见着长衫戴礼帽的我尾随他身后亦步亦趋,从外形上寻找人物的感觉。掌握外在的形体动作还不难,内在的精神气质就难以把握了。记得戏拍了一个阶段,有一次讨论样片,高博义正词严地说:“梁洪敲门参加党小组碰头会,大妈开门,你大摇大摆扬长而去,像少爷对待下人,精神面貌不对头!”闻此言犹如五雷轰顶,精神面貌不对岂非前功尽弃?作者张渭清语重心长地开导我说:“地下工作依靠两条,党的观念和群众路线。”闻此言又如醍醐灌顶。是啊!我应紧紧抓住梁洪与老百姓鱼水情深的关系,哪怕一个过场镜头也不能放过。于是连夜将梁洪在剧中所接触的人和事详尽列了一张表,找寻准确的态度。通过这些技术性的操作,我从中理出了头绪,像是攀援着两根绳索逐渐向人物靠拢……

还有一次“技术掌握”(实拍前的走位),在演梁洪向地下工厂战友介绍苏中根据地情势时,演工人的孙用平说:“你在背台词!”我茫然地问:“不对吗?”“词对,感情不对!”他一语中的,指出我缺乏生活体验的致命伤,我只有每天拍摄后、临睡前坚持阅读烈士诗抄等书籍,让革命者的情怀在我胸臆涌动,化为心声流淌出来,才能赋予台词生命。

演员出身的刘导,总是给演员最大的表演空间,虽在现场话不多,却在不停地运筹帷幄。例如:原来片中“鸿门宴”一场戏,敌我双方对峙,杀气腾腾;后他考虑到我的儒雅气质,索性另辟蹊径,改为谈笑风生、对答如流的处理,让马浮根领略“绵里藏针”之苦。另外,原先剧本写的是梁洪去提无缝钢管的,但考虑我化妆成小胡子扮敌特派员的银幕效果不真实,为此,拍前改由吴明去提货。两场戏“因人而异”的调整都收到了理想的效果。

《51号兵站》在香港上映时海报(1979年)

回不去的是岁月,抹不掉的是记忆。尽管是五十多年前的往事,与我合作的战友大多离我们而去了,可有些情节至今仍清断如昨,这是一个多么令人留恋的团队啊!为了奉献一部优秀的影片,全组上下不畏艰苦,不图名利。当时正值困难时期,物资匮乏,大家意气风发,团结一心。当我因劳累越来越瘦时,李保罗甚至要用他每月限量的肉票支援我,我婉拒后,他骑车去附近三角地用配给的糕饼券买来点心让我补充体力……全组上下真挚坦诚,但对创作一丝不苟,有时甚至犀利、尖锐,不留情面,这种创作氛围现在很少看到,越发令人怀念。

尽管年轻的我已竭尽全力,但我深知以我当年的阅历和水准,是很难将人物塑造得有多少深度的,恰是刘导的排兵布阵奏了效:他调动了几乎整个海燕厂的骁将,人人“身手不凡”,个个“入木三分”,众星拱月,硬是将一出“和尚戏”打造得有声有色。影片自1961年国庆问世以来,受到全国观众的热烈欢迎,“小老大”也一夜之间享誉大江南北。

不管我以后演过多少影视剧,让观众念念不忘、津津乐道的还是“小老大”。这个称谓从青年起就伴随着我,从“小老大”一直被唤到“大老大”“老老大”。角色一旦被观众认可,是可以穿越时空的,这不得不说是一段诞生在徐家汇的光影传奇。


海派之源

The Cradle of Shanghai-style Cult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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